雏菊之恋五十三

第二百五十三章是哪里不对呢?

穆子谦跟我回了洛园,几乎引起了一场小小的地震,从管家到园丁,但凡园里曾经见过他的每一个人,在再见到他时,无不表示意外的惊喜,尤其是兰姨,甚至失态的拥抱了他,然后抹着眼泪,说:“穆先生,你终于回来了,这实在是太好了,我们原本以为你已经,你已经……。”

一向极懂控制情绪的兰姨,几乎有点说不下去。

穆子谦虽然得体地应对着,但眼里的疑惑却越来越深,终于,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时,我们坐在湖边,看悠悠的河水,他说:“子秋,他们似乎把我当成了某个人。”

我微微笑着,说:“不是他们把你当成了某个人,而是,你就是某个人。”

“是谁?”

“是穆子谦。”

“那不就是我自己?”

“是你自己,却又不是你自己。”

“我听不明白了。”

“你对这里,没有熟悉的感觉?”我没有立刻把话挑明,而是另外问了一个问题。

穆子谦锁着眉,略略沉思一下,说:“子秋,我说了,自从见到你,我对整个城市,都有熟悉的感觉。”

“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
“因为有你。”

“不,子谦,不仅仅如此。你觉得这个城市熟悉,固然是因为这里有我,但更重要的是,你曾在这里生活过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知道你失去的那部分记忆,是什么吗?”

“呃……”穆子谦眼里有几分茫茫然。

“是关于穆子谦的记忆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不是Tanner的记忆,而是穆子谦的记忆,真正的穆子谦。”我笑,“你从来就不是Tanner,你是穆子谦。”

“我更加糊涂了。”

“你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?”

“嗯。”

“是我和穆子谦的故事。”我紧挨着他,眼睛看着他的眼睛,说,“子谦,我原本还想着慢慢的等,等到你自己想起一切。可是,当我们在海边时,当你说你爱我时,我忽然不想等了。人的一生,并不是很长,就算活到一百岁,也不过是三万多个日子。而我们,已经过了三分之一,余下的,实在不多。我想在这不多的时日里,能够与你朝夕相处,再也不要分离。所以,我不妨把我们的故事慢慢说给你听,你且听好了,记不得不要紧,我只是要让你知道,曾经,你有多爱我,曾经,我有多爱你!”

穆子谦伸手握住我的手,尽管有些意外,却看着我微微笑着,说:“你说,我听。”

我亦微微笑着,从哪说起呢?是从十四岁的那年,那朵掉落的雏菊,让我初晓自己的心思?还是,从更早一些,我刚到穆家时,他对我的好奇和捉弄?亦或,后来,他大男孩气十足的关心?要不,干脆,就从那个月夜,那恶作剧的吻开始?

我一边想一边说,诉说有些乱,但并不妨碍我把那份浓烈的情意表达出来。穆子谦握我的手越来越紧,当我的诉说终于停了下来,他拥住我,我的头靠在他的胸口,我听到他胸腔里咚咚的跳,他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栗着,我感觉到有滚热的泪,滴落到我的额上,似乎能烫了我的心。

我抬眸看他。

他吻住我的眼。

我感觉我的脸颊都湿润了。

他从我的眼睛一路吻下来,吻我的鼻,我的唇,又吻我的耳,他呢喃着,像梦呓似的,似悲伤的,又似高兴的说:“子秋,我有时梦里醒来,总会觉得心里很空,仿佛我丢失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。那些东西,不是Tanner的记忆,而是我的珍宝。我曾一遍遍问过自己,我到底丢了什么?到底丢了什么?是不是因为我失去记忆,是不是因为我已经不再爱我的妻子。所以上天要惩罚我,让我活着,不过是徒有一具躯壳,而失去了灵魂。我甚至试图再去爱上俞瑾,我以为找回了爱,我大概也会找回那失去的珍宝。可是,总不能够,我无法像俞瑾说的那样再付出一份真心。我总觉得我和她,一旦靠得太近,就连呼吸都不是顺畅的,我们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,才会自在。我一直因为这种感觉而惭愧,觉得自己对不起俞瑾,无法释怀。直到这一刻,我才知道,原来我对俞瑾的排斥,都是有原因的,原来我爱的是你。子秋,我很庆幸,我这一次能回到这里,我能遇到你,我能再次爱上你。我很庆幸。”

“子谦,没有什么,能把我们分开。我今天跟你说的,还只是这故事的很少一部分,以后,我们还有很多时间,我会把过去的点点滴滴全部说给你听。”

“嗯,你一点点说给我听,我如果不能想起,我就把它记住,记在心里,再也不会忘记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子秋,我想回趟美国。”

“哦?”

“我想问问俞瑾,为什么我是穆子谦,又会以Tanner的身份生活着?这中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?我有种不好预感,总觉得这其中不简单。”

我抿着唇,过了一会,才说:“我们先去见我爸爸,见了他,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去一趟?”

“你爸会知道我的事?”

“他今天就是从美国回来。”

“去见了俞瑾?”

“是的,他去见了俞瑾。我想,或许,你想知道的答案,他已经知道了。”我看着穆子谦,说,“你的不好预感是对的,这里面,的确不太简单,这牵涉到一个阴谋。”

“什么阴谋?”

我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站起来,看着开始西沉的太阳,说:“我们走吧,让爸爸来说给我们听。”

回到木屋,兰姨看到我们,笑道:“我正打算来找你们,颜先生回来了,他让你们去书房找他。”

我笑着说好,依旧和穆子谦手牵着手,来到颜朝的书房。

“回来了。”颜朝的目光在我们牵在一起的手上略停了停,脸上有欣慰的笑意,说,“看来一切比我想的发展得还要快,还要好。”

我脸略红了红,松了穆子谦的手,走到他面前,带着点点不依的撒娇口吻:“爸……”

颜朝哈哈一笑,故意做出失落的样子,说:“呃,我的排名要往后靠啦。以后啊,我可能就享受不到这一年来的待遇,几乎可以日日得见你,有你陪在身边。”

“还说。”我撅了嘴,脸更红了。颜朝喜欢逗我,可我到底面薄,禁不住逗。

“好,不说不说。”颜朝摆摆手,看一眼穆子谦,然后投给我一个问询的眼神。

“过去的事,我都和子谦说了。”我说。

“说了也好。说开了,也就能快点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,该去见的人,该去做的事,都要赶快去做。”颜朝敛起笑,有几分严肃。

“颜先生,您这次去美国,可曾见到我的,呃,可曾见到俞瑾?”穆子谦问。

“她和我一起回来了。”

“回来了?”穆子谦面色不可察的一动,“她在哪里?”

“你很关心她?”颜朝意有所指。

“当然,我们……虽然现在我知道,我们并不是夫妻,但是,这一年来,她一直在我身边,对我非常照顾。”

“所以你对她产生了感情?”

“是。”穆子谦应道,可当他对上颜朝有几分逼迫感的视线时,说,“颜先生,您别误会,我只是把她当作亲人,妹妹,并未参杂其他的。”

“是吗?”颜朝拖着长音反问,也不知是信了穆子谦的解释,还是没有。他转向我,眉眼里有几分旅途的倦意,说,“子秋,俞瑾说她要见你,等下你去找小岳,让他陪你去。”

“我能和子秋一起去吗?”

“你,最好不要。”颜朝脸上是笑着,可周身忽然罩上一层低气压,他看着穆子谦,好一会儿,才说,“俞瑾并不想见你。”

“不想见我?”穆子谦似乎有点意外。

“是,所以,你不妨留在这里,我们再好好下一盘棋。话说,有多久,你没陪我下棋了?”

“那好。”穆子谦唇角一弯,谦顺的应道。可我却敏感的察觉到,他看似如常的眸色里,竟有莫名的担忧。

穆子谦留在书房陪颜朝下棋,我便下楼去找小岳。当我坐上小岳的车时,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。是哪里不对呢?是颜朝对穆子谦的态度,还是穆子谦担心俞瑾的神情?穆子谦和我在一起时,几乎和我从前熟悉的他没有任何不同,但是,他在颜朝面前,却让我觉出几分生疏感。

生疏感?

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?

是因为他记不起往事,所以面对颜朝不自然吗?还是,颜朝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强大气场,给了他压迫感?亦或,是他对俞瑾回国的那份急切和意外?

我想,可能是后者。

在面对和俞瑾相关的事时,穆子谦所表现出来的态度,和他谈论起她时,是有区别的。

但这样一种区别,却又似乎不是单纯的爱与不爱的问题。

只是,如果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,又会是什么呢?

或许,我很快就能得到答案,颜朝如此紧凑的安排我去见俞瑾,可能就是要让俞瑾亲自给我答案。

第二百五十四章俞瑾的爱(1)

我在一家酒店房间停下,房间号是,这个号码,让我莫名想起皇甫雪颜说的一句话,她说:“我的生日是13号,文锦的生日是14号,我们在一起,就是一生一世。”

不知俞瑾选择这个房号时,可曾想过这,对喜欢联想的恋爱中的人来说,代表着特别的意义。

我轻敲房门。

“进来。”里面传来一个声音,低低的,细细的,有种一触即断的脆弱,容易让人想起久病的人,没有生气的人。

而俞瑾在我的印象里,那大大的眼睛,像会说话一样;那纯净的笑,像不染尘埃一样。她就像春天里的一只鸟,叽叽喳喳的,活活泼泼的,她总是穆姐姐穆姐姐的叫,也总是逮住一切机会找穆子谦说话,她的声音清脆婉转,曾经让暮气沉沉的我非常羡慕。我觉得,那样的声音,才是一个拥有最好青春年华的女孩该有的声音。

可现在,房里的声音,却和从前截然相反。

里面可是俞瑾?

我推开门。

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窗前,长发及腰。

那身影透出的气息,就和她声音透出的气息一样,是脆弱的,没有生气的

“你好。”我说。

那身影转过来,曾经生动明媚的五官,有种触目惊心的苍白。因为太瘦的缘故,一双大眼睛愈发的大,但是,也只是大,里面却似乎什么也没盛着,空洞得很。

她看着我,似乎一愣,打量我好一会,才说:“穆姐姐,你来了。”

我点点头,微微露出笑意。

“你还和从前一样,几乎没有变化,沉静的,美丽的,在你身上,似乎看不到时光的流逝。”她亦笑。唔,连她的笑容,都是沉沉的,有股死气。

“你却变了。”我说。

“自是变了。”她的笑更沉了一点,“这一两年,我已走完我的人生。”

我没有出声,她这话,太沉重,像个临终老人发出的最后感慨。
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你吗?”她见我不说话,再次出声。

“你说。”我摆出倾听的姿势。

“因为我想见你。”她声音里有几分自嘲,“不知为什么,最近这段时间,我想得最多的,却不是我的父母,不是我的好友,也不是子谦,更不是Tanner,而是你。我想,如果我要把这一两年的心路历程说出来,那说给谁听呢?只怕说给谁听,也不能理解,除了你。”

“我也未必能理解。”我淡淡的说。

“不,你能理解。”她很肯定。

“是吗?”

“是,因为你爱子谦,你的爱,和我一样坚定执着,所以你能理解。”她眼里有狂热的光,那是一种急欲倾诉的狂热,像回光返照,一下子把她的面容,都衬得有了活气。

我深深吸一口气,看着她,等着她的倾诉。

“你知道我有多爱子谦吗?”她问。

我只是看着她,没摇头,也没点头,她是在问,她又不是在问我,她自会给自己的问题,一个答案。

“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,是去事务所面试,那天,他穿了蓝色条纹衬衣,配了深蓝的领带,他的眼睛黑得像宝石,看着我说话时,那宝石散发的光,能把我的灵魂吸走。是,他已经把我的灵魂吸走,在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。

“后来我成了他的员工,得以天天见他,可他目光并不怎么投在我的身上。他总是找那些有经验有能力的员工,一起研究案例,一起去见客户。事务所的一个女同事,就是其中的幸运儿,当那女人满眼冒着星星和我说起与他共事的点滴,我心酸得难以形容。我想,为了得他青睐,我唯有让自己尽快变得优秀。基于一个这样的信念,我成了事务所最拼命的员工,我加班加点,用所有时间学专业知识,研究各种案例。因为我的努力,我的业务能力渐渐变得突出,他终于注意到了我,在工作上,也把我视为核心员工。

“然而这不是我想要的。我想要的,是他除了工作之外对我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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